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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小時候,巷口前有一對賣燒餅油條的外省老伯伯,每天六點就在店門口的走廊上開始烘烤燒餅,大大的火爐,下面柴火燒得很旺,身高較高的老伯伯忙著將身高較低的老伯伯揉好的麵糰,一塊一塊貼在火爐內的爐壁上,還得兼顧身邊熱油炸出的一條條油條,每次經過他們的店門口前,我都聞著一陣又一陣的烘烤香味,還有店內傳來熱呼呼的豆漿甜味。這樣的景像,在那個年代,街頭巷尾常見,燒餅油條是外省家庭一大早醒來的滋味。


 


 只是,那個年代,每個家庭都是自己做早餐,很少外買,所以每次我經過只能流口水興嘆,偶爾父親會自己去買幾套燒餅油條回來,我們就會開心地大嚼這些麥香味十足的大餅,再搭配父親與母親自製的豆漿,覺得一天的開始非常富饒。


 


 父親愛吃的早餐不外乎就是兩種,一種就是燒餅油條,一種是饅頭配豆漿。被父親影響的我,也喜歡早餐這樣吃。不過母親討厭沒有變化的早餐,如果天天拿饅頭當早餐,或者天天吃大餅,母親會受不了,她最喜歡的早餐就是煮一鍋飯,現炒幾個熱菜,她會邊炒邊在流理台上排好幾個便當,順便把我們中午的便當也準備好,因為母親最討厭隔夜的菜販,絕對不會把前晚吃的菜飯分一些到便當內,而是今日中午要吃的便當,一定今日早上做。


 


 結果是,我們幾個小孩都進入小學與國中後,每天吃的早餐都是熱騰騰的飯加上菜,因為我們全都要帶便當。但是我們都好想念饅頭當早餐,或者來一套燒餅油條。還好一周七天,周日是不上學的,當然也不用帶便當,只有這個時候,休假的父親與我們,才會開開心心地蒸一籠饅頭,或者去買幾套燒餅油條回來,喝著大碗的甜豆漿,把肚子塞得飽飽的。


 


 不過,這些外省老伯伯開的傳統豆漿燒餅店,因為外省人逐漸老去凋零,這些老店也逐漸失去蹤跡,取代的燒餅豆漿店,不是機器饅頭,就是快速油炸與烘烤的燒餅油條,完全失去了外省滋味。


 


 前幾年,在媒體上看到美食家介紹華山市場的阜杭豆漿店所賣的大餅與油條,十足的懷舊滋味。這位美食家已經是年過半百的外省人,果然他的懷舊滋味就跟童年時我吃的燒餅油條是一樣的味道,令我大為驚喜,從此以後,每到周末假日我都想去阜杭豆漿走一趟;可惜的是,每次去排隊的人都愈來愈多,到最後,只是經過華山市場,看到從樓上蜿蜒而下的人龍,我都只得嘆一口氣,轉身而去。


 


 但是我一直記得要買給父親吃,因為父親退休後生活在台北市的都市叢林裡,一直找不到他想吃的豆漿燒餅店,有一次,我特地起了早,五點半就搭公車衝到阜杭豆漿店,狠狠地買了幾套燒餅油條,外加甜鹹兩種豆漿,衝到父親那裏,很豪邁地放在餐桌上告訴父親:今天你的早餐就吃燒餅油條吧!父親驚訝地張大了眼,問我從哪裡買的?我告訴他這家老店就是江浙口味,絕對地道的好味道。說完,也沒留下來看父親享用,就急急地回家了。


 


 現在想起來,當時生活太多雜事,後來我也忘了問父親味道如何?是否符合他的期待?我更後悔一件事,明明我就知道他喜歡喝豆漿加上燒餅油條,但是我的時間總是撥給自己,忘了多撥一點時間幫他買一份他喜愛的早餐,他一直想吃的水果。


 


 
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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